那時，才是真正的黑暗到臨。

他連最後的希望和寄托都沒了，都消失了，心中的最後一道光，都不見了。

他曾想過直接弄死那個女人，可他卻想起沈俊還活著，他對沈父沈母無感，可對記憶裏安安疼愛的這個弟弟，卻還是有些印象的。

所以，留下了謝柳兒。

這，就是全部的真相了。

“所以，謝柳兒為她所做的事情負責，嘗到了惡果，得到了報應。”沈安仰起頭，望著他：“你卻僥幸逃脫，並且不需要負任何責任。”

簡星皓沈默，卻皺起眉。

事情確實是他做的，他全承認了，也是真的！

“在你眼裏，孫慧是活該，簡銳逸是活該，我父親是活該……”沈安擡起頭，盯著他，“那我呢？”

簡星皓終於擡起頭，與她對視，瞧見她的眼神，簡星皓眼睛一陣刺痛。

“我呢？”沈安聲音沙啞，艱澀的開口：“他們傷害了你，全是活該，那我呢？我也傷害你了嗎？也害你了嗎？為什麽……你也要報覆我，害我至此呢？”

簡星皓沒說話，只是臉上的神色緊繃了起來，痛楚的盯著她，肌肉緊繃。

“我不是……我沒有……我……”他沙啞隱忍的開口，想要解釋。

“你口口聲聲說愛我，喜歡我，我是你唯一的光——”沈安伸出手，落在他的臉龐，聲音悲傷：“那你是怎麽待我的呢？指使謝柳兒的時候，去見我父親的時候，你那樣多的時候都來看我了，為什麽那一次的選擇，卻不來見我呢？”

“因為你知道，見到我之後，大約你就會動搖，你就會想起你拼了命想忽視的事實，如果你那時候見到我了，你就會想到——”沈安的聲音猛地一頓，緊接著，輕而飄忽的聲音輕柔的響起：“‘謝柳兒害死我父母後的我，會怎麽樣，會不會痛苦，會不會受傷？’”

“你沒來見我，因為你不想面對這個事實，也不想明白，因為……”沈安的聲音猛地用力，表情也跟著猙獰，字字珠璣的咬字道：“你潛意識中就想我與你一樣！你想著那時候的我，不願見你，那我落魄到了和你一樣，無父無母！失去一切！是不是就會願意接受你了呢？”

沈安心中清楚透亮，才愈發叫她絕望痛楚。

“因為你覺得我站在高處，你覺得自己已經跌落泥潭，你不敢觸碰我，就想拉我一起下來！你想——只要我也和你一樣！滿身泥濘！就能來到你身邊了！”

“簡星皓！這就是你的愛嗎！”

“你指使謝柳兒對沈家下手的時候——”沈安陡然吸了一口氣，一字一頓：“想過我嗎？哪怕一秒！都不會做出那樣的選擇！不是嗎！”

眼前沈默站在那的俊美男人，那雙眼，緩緩的暗沈下去，他筆直著身板站在那，盯著她良久。

在沈安怒吼之後的氣氛裏，陷入了死寂，安靜了許久。

才響起了他動了動薄唇，傳出的聲音，輕若微風，飄若柳絮的一個字。

“是。”

像是微風揚起，終於一點一點吹涼了人的心，也掀起了擋在兩人中間，最後的一層窗戶紙。

“……是。”簡星皓望著她，沈沈的眼裏，悄無聲息的漫出暗黑的情緒，深不見底：“我曾想過，待你也跟我一樣，什麽都不剩下，什麽都沒有，只剩下我就好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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